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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錄
序 言
第一章 新時代長江治理取得歷史性成就
一、生態保護發生轉折性變化
二、世界級產業集群全面崛起
三、文化昌盛成為標志性象征
四、江河安瀾人水和諧惠民生
第二章 新時代長江治理形成科學方略
一、堅持生態優先
二、堅持辯證統一
三、堅持區域協同
四、堅持共建共享
五、堅持傳承發展
第三章 新時代長江治理的世界意義
一、安全（Security）：為全球大江大河治理提供新樣板
二、和諧（Unity）：為全球綠色轉型發展注入新動力
三、人民（People）：為人類生活創造新范式
四、經濟（Economy）：為發展中國家現代化提供新參考
五、聯系（Relationship）：為世界江河文明交融作出新貢獻
結 語
編寫說明與致謝
序 言
人類的每一種文明，都離不開大江大河的哺育。
長江，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出世界屋脊，穿高山峽谷，匯百川入海，滋養了源遠流長的中華文明，哺育著勤勞勇敢的中華兒女。
千百年以來，長江流域以水為紐帶，連接起上下游、左右岸、干支流，形成了完整的自然經濟社會大系統。長江不僅養育了從巴山蜀水到江南水鄉的沿江人民，還通過水利工程溝通南北、潤澤北方，在農業灌溉、交通運輸、工業生產、水力發電等方面作出巨大貢獻，今天仍然是連接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紐帶。
改革開放以來，長江流域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長江經濟帶11省市的人口規模和經濟總量占據全國“半壁江山”，生態地位突出，發展潛力巨大，是我國經濟重心所在、活力所在，但長江在生態方面也曾付出過慘痛代價。
進入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的目光始終關注著壯美的長江。上大壩、走港口、進村莊、入企業、看城市……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前往長江上、中、下游調研，深切把脈母親河的狀況，一針見血指出“‘長江病了’，而且病得還不輕”。站在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高度，習近平總書記思考著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辯證法則，謀劃著讓母親河永葆生機活力的發展之道。
大視野統籌兼顧，大思路引領方向。長江的保護與發展，總書記慎而思之、篤而行之，“謀長遠之勢、行長久之策、建久安之基”。
2016年1月，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在重慶召開?！巴苿娱L江經濟帶發展必須從中華民族長遠利益考慮”“要把修復長江生態環境擺在壓倒性位置，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習近平總書記的話振聾發聵。
此后8年時間，習近平總書記又先后在武漢、南京、南昌主持召開了3次座談會。從“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到“深入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從“全面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到“進一步推動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站在歷史和全局的高度，習近平總書記為長江經濟帶的發展謀篇布局、把脈定向。
快與慢、加與減、破與立、當下與長遠的協奏曲唱響大江兩岸。沿江地區持續推進長江生態環境保護修復，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力度之大、規模之廣、影響之深，前所未有，取得顯著成就。
萬里長江飄玉帶，大潮奔涌啟宏圖。
今日長江，生態向好，碧水東流、江豚騰躍；發展向新，創新潮涌、協調共進；民生改善，城市繁榮、鄉村振興……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氣象萬千。
通古達今、與時俱進是長江的品格。奔騰向海、開放包容是長江的胸懷。奮進中國式現代化之路，新時代的長江正奏響新的澎湃樂章。
第一章 新時代長江治理取得歷史性成就
善治國者先治水。中共十八大以來，站在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全局高度，習近平總書記親自謀劃、親自部署、親自推動長江大保護和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一江碧水浩蕩東流、沿線群眾幸福安康，長江經濟帶生態環境保護發生轉折性變化，經濟社會發展取得歷史性成就。
一、生態保護發生轉折性變化
長江擁有獨特的生態系統，是我國重要的生態寶庫。近年來，在繼承傳統治水智慧與歷代治江經驗的基礎上，我國把長江生態環境修復擺在壓倒性位置，準確把握不同發展階段的主要矛盾，實現了從大開發到大保護的歷史性轉變。
1.污染防治攻堅，環境惡化態勢得到遏制。
武漢江灘余家頭，江面壯闊、灘涂平整、天藍水清。數年前，這里還遍布碼頭、砂場，人們架網捕魚、養豬種菜。曾幾何時，粗放型經濟發展模式給長江帶來嚴重的污染和生態退化。長江“雙腎”洞庭湖、鄱陽湖頻頻干旱見底，接近30%的重要湖庫處于富營養化狀態，長江生物完整性指數一度到最差的“無魚”等級。沿江產業發展慣性較大，污染物排放基數大，廢水、化學需氧量、氨氮排放量分別占全國的43%、37%、43%。長江岸線、港口亂占濫用、占而不用、多占少用、粗放利用的問題突出。流域環境風險隱患突出，長江經濟帶內30%的環境風險企業位于飲用水源地周邊5公里范圍內，生產儲運區交替分布。
2016年，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召開，吹響長江大保護號角。長江沿線打響岸線整治、排污口溯源、污水系統治理等一場場污染防治攻堅戰。
2024年8月，生態環境部公布，長江沿江11個省市累計排查14萬公里河湖岸線，查出入河排污口14萬個；城市黑臭水體基本消除，縣級城市黑臭水體消除比例接近80%；1235家省級及以上工業園區，建成了1769座污水處理設施，同時累計完成1403座尾礦庫整治。
一度“病得不輕”的長江實現“大病初愈”，“一江碧水向東流”景象重現。長江流域水質優良斷面比例從2016年的82.3%提高到目前的超98%，干線連續五年全線保持Ⅱ類水質。
2.修復水岸生態，環境質量不斷提升。
長江“十年禁漁”全面鋪開、山水林田湖草沙一體化保護和修復工程大批實施、水生生物資源和生態多樣性恢復向好，長江流域生態環境逐步得到好轉。
上海崇明島東灘濕地候鳥成群，被視為鳥類遷徙的“國際加油站”。近年來，得益于生態環境修復加速，這里的候鳥數量連年攀升，與此前因非法捕獵、產業污染導致的生態危機形成鮮明對比。2023年，崇明島入選全國首批“和美海島”。
長江沿線，越來越多的標志性物種回歸公眾視野。長江江豚種群數量上升至1249頭，與2017年相比，增加了23.4%，實現歷史性止跌回升；消失多年的鳤魚出現頻次快速增加；“長江三鮮”之一的刀鱭重回洞庭湖產卵……2021年—2024年，長江流域共監測到土著魚類344種，較2017年—2020年增加36種。
3.由自發轉向自覺，全面保護格局形成。
長江大保護實施以來，沿線省市、相關部門從長江生態整體性和流域系統性出發，完成從自發向自覺的治理方式轉變。
保護治理實現循法而治。我國第一部流域法《長江保護法》全面實施，《長江流域控制性水工程聯合調度管理辦法（試行）》正式出臺，不斷推動丹江口庫區及其上游流域保護立法。
協同合作機制更加順暢。長江水利委員會同流域內省級河長辦建立長江流域河湖長協作機制，長江航運公安局與沿江各地公安機關多地區、多警種聯合打擊違法犯罪，鄂贛湘三省共同開展“一江兩湖”系統治理，不斷探索跨部門、跨區域聯動機制。
生態補償體系逐步建立。浙江、安徽共建千島湖—黃山生態旅游合作區，云南、貴州、四川三省聯合簽署赤水河流域橫向生態保護補償協議，設立2億元橫向補償資金。
二、世界級產業集群全面崛起
依托長江黃金水道，長江經濟帶正持續提質升級，已發展成為橫貫中國東中西部的內河經濟走廊。該區域不僅是生態文明建設的先行示范帶，也是引領全國經濟轉型發展的創新驅動帶，逐步建成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內河經濟帶與互動合作的協調發展帶，推動區域實現高水平聯動。
1.綠色發展激發澎湃動能。
長江經濟帶體量占據全國經濟“半壁江山”，近年來實現了“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的重大變革。
在生態環境持續好轉的同時，長江經濟帶對全國經濟的貢獻逐步凸顯。沿江11省市經濟總量占全國的比重、對全國經濟增長的貢獻率不斷提升。長江流域建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清潔能源走廊，烏東德、白鶴灘、溪洛渡、向家壩、三峽、葛洲壩6座大型水電站，累計發電量突破3.5萬億千瓦時，相當于節約標準煤超10億噸，減排二氧化碳超28億噸。
走進全國最大的精細磷化工企業——湖北興發集團新材料產業園，濱江岸線草木豐茂，宛如公園。長江大保護提出后，興發集團主動拆除了價值13億元的32套生產裝置。經歷“斷腕陣痛”，企業實現了從單一磷化工到磷、硅、硫、氟等多產業融合發展。興發集團的產品從磷礦石時代的“論噸賣”，轉變為高端產品“論克賣”。
2.創新驅動催生超大科創走廊。
依托豐富科教資源，長江經濟帶憑借創新驅動全面起勢，形成電子信息、高端裝備、汽車、家電、紡織服裝五大世界級產業集群。
在安徽，新型顯示產業形成“從沙子到整機”的全產業鏈格局，年產值突破1000億元，顯示器件主營業務收入超過全國五分之一。在有“中國光谷”之稱的武漢東湖新技術開發區，這里已建成全球最大的光纖光纜制造基地，光電子信息產業整體規模超5000億元，一項項原創性、顛覆性技術轉化為“產業加速器”，成為影響全球產業發展的重要力量。
3.內外聯動構建陸海開放新格局。
深化向東開放、加快向西開放，統籌陸海開放、擴大沿邊開放，打造橫貫東中西、聯結南北方的對外開放走廊，長江經濟帶成為暢通國內國際雙循環的主要通道。
長江黃金水道穩居世界內河航運量第一位，沿江億噸大港增至16個，港口貨物吞吐量突破40億噸大關，長江干線基本形成現代化“黃金水道”。2024年，長江經濟帶11省市外貿進出口總值達19.85萬億元，創歷史新高；對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進出口9.68萬億元，同比增長6.6%；高新技術產品進出口5.61萬億元，同比增長7%。
4.區域協同拓展融合發展路徑。
不斷開辟新賽道、創造新優勢，長江經濟帶11省市重點產業有機互融，區域融合實現重大提升。上游，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龍尾”舞動，滇中、黔中兩個省內城市群日臻成熟，內陸腹地漸成開放高地。中游，高質量發展“龍身”騰飛，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和先進制造業集群穩步發展。下游，長三角一體化“龍頭”昂揚，滬蘇浙皖三省一市干事“一條心”、謀事“一盤棋”，加速形成區域一體化發展新格局。
《長江經濟帶協調性均衡發展指數報告（2023—2024）》顯示，中共十八大以來，長江經濟帶區域協調性均衡發展水平持續優化，發展指數中位數已由2019年的0.8325提高至2022年的0.8512，呈現出總體向好態勢。
三、文化昌盛成為標志性象征
長江造就了從巴山蜀水到江南水鄉的千年文脈，是中華民族的代表性符號和中華文明的標志性象征。進入新時代，長江文化保護傳承被提升到全新戰略高度。隨著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的全面啟動，文物與文化遺存得到系統性保護，文旅深度融合有效推動了文化育民、文化惠民和文化利民。
1.系統性保護，國家文化公園建設如火如荼。
大河奔涌處，文明孕千年。長江綿延6300多公里，分為藏羌文化、巴蜀文化、滇黔文化、荊楚文化、湖湘文化、贛皖文化、吳越文化七大文化片區。長江沿線省市系統性開展文物資源調查、推進文化遺產保護，厘清長江文化脈絡，揭示綿長水脈背后的中華文明密碼。
夜幕降臨，江西九江江灘熱鬧起來，穿著漢服的游客一邊朗誦名篇《琵琶行》，一邊拍攝江畔美景。從昔日“臟亂差”到如今“美如畫”，九江借助長江國家文化公園的建設契機，實現了長江自然美景與人文風貌、生態保護與文化保護的有機結合。
從川渝加強三星堆文化遺址保護利用、石窟寺國家遺址公園建設，到江蘇以長江干流為主線構建獨特文化空間體系，再到杭州良渚古城成功申遺實證中華五千多年的文明史……長江沿線已經形成布局合理、特色鮮明、功能銜接、開放共享的長江國家文化公園格局。
2.整體性傳承，傳統文化從“活”到“火”。
在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范圍內，共有世界文化和自然遺產30項，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項目28項，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111處，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1666項，國家歷史文化名城70座，在國家文化遺產整體性、系統性保護工作格局中占據近半壁江山。沿江各省市深入挖掘傳統文化富礦，探尋、闡釋文化遺產價值，讓文化活起來。
每到假日，“博物館熱”持續升溫，爆滿的人流成為各地“幸福的煩惱”。湖北舉辦“長江文化藝術季”，通過合唱、電影、美術、舞臺藝術、文學等多種藝術呈現形式，讓非遺等傳統文化和現代生活交融。通過深入研究長江文化內涵，江河文化的魅力被逐漸喚醒，長江文化遺產正以更鮮活的方式走進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受年輕人追捧。
3.創新性表達，黃金旅游帶掀起熱潮。
借助現代新興技術和平臺，長江國際黃金旅游帶串點成線、連線成廊，已形成主軸引領、七大文化片區聯動的總體布局，全方位展現長江文化的獨特魅力。
位于安徽省馬鞍山市含山縣的凌家灘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借助VR、AR等技術，游客“穿越”回遠古時期的治玉、祭祀現場，精彩絕倫的表演讓人不時發出贊嘆。上海構建“一江”“一河”“一島”大格局，聯合江蘇、浙江、安徽，推出“中華文明探源”長三角精品線路，形成“近者說，遠者來”的氛圍。文化和旅游部根據長江沿線地區文化和旅游稟賦，選取具有突出意義、重要影響、重大主題的城市節點，推出10條長江主題旅游線路，長江旅游品牌的認同度大幅提高。
四、江河安瀾人水和諧惠民生
治水之要，民生為上。在新時代長江治理實踐中，沿江省市經濟發展總體平穩、結構持續優化，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升。從源頭到入?？?，防災減災能力不斷增強，特色產業穩步崛起，美麗河湖切實惠及百姓生活。更加美麗的長江與更加美好的生活交相輝映，高質量發展正在不斷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民生福祉。
1.安全感：防洪減災，安瀾潤澤百姓。
2024年7月，長江1號洪水滾滾。位于長江中游的湖北鄂州，白墻灰瓦、重檐飛楹的觀音閣雄峙江心。洪水已將二層的閣樓淹沒大半，僅余部分墻面和屋檐露出水面。但長江大堤以內，城市車水馬龍，居民生活安然如常。
近年來，我國努力建設安瀾長江，科學把握長江水情變化，堅持旱澇同防同治，推進長江流域水利基礎設施現代化，持續增強防洪減災能力，筑牢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防線。
長江流域已經形成世界上規模最大、水資源時空調節能力最強的水庫群。新時代以來，隨著向家壩、溪洛渡、烏東德、白鶴灘等一批工程投產投運，長江流域已建成大、中、小型水庫5.2萬余座，中下游規劃國家蓄滯洪區46處，總庫容和蓄洪容積分別為約4000億立方米和590億立方米。2024年7月，湖南華容團洲垸堤防發生決口，長江上中游水庫群共攔洪23億立方米，大幅降低了一線防洪壓力。
科技助力長江流域水旱災害防御能力顯著增強。長江沿線各級水利部門加快建設現代化雨水情監測預報體系，約5萬個雨水情監測預報站點實現全自動化實時監測，氣象衛星和測雨雷達、雨量站、水文站形成“空天地”一體監測體系。
2.獲得感：以民為本，紅利普惠民生。
沿江省市依托豐富水資源，發展特色產業帶動群眾致富。長江還成為優化全國水資源配置的源頭，實現“一庫清水北送”，潤澤更廣闊地區的人民群眾。
在三峽壩頭，“庫首第一村”許家沖村依托茶旅融合，從“移民村”變為“全國鄉村旅游重點村”，一年吸引游客10多萬人次，全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2018年增加近兩萬元，越來越多的村民在家門口就業。
發展特色產業，正在成為長江沿線城鄉致富增收的重要途徑。在重慶涪陵，榨菜產值已突破150億元；在安徽望江，一條年產值超181億元的紡織服裝產業鏈正在形成；在湖北，“江漢大米”依托153家省級以上龍頭企業，發展訂單種植面積924萬畝、帶動農戶106.8萬戶……
南水北調全面通水10多年來，南水北調東中線一期工程累計從長江流域向北方調水超過800億立方米，惠及工程沿線共45座大中城市，1.85億人口直接受益，為優化水資源配置、保障群眾飲水安全、復蘇河湖生態環境、暢通南北經濟循環作出了突出貢獻。
3.幸福感：和諧美麗，長江造福人民。
人與水相依相生。如今，長江流域摒棄竭澤而漁的短期行為，以更長遠的眼光、更可持續的發展模式惠及人民。長江流域河安湖晏、水清魚躍、岸綠景美、宜居宜業、人水和諧的畫卷正在徐徐鋪展。
幸福河湖建設，成為長江流域以生態為抓手造福百姓的關鍵一招。在安徽馬鞍山，當地政府把長江大保護擺在壓倒性位置，一體推動長江兩岸79公里岸線綜合整治和生態修復。2024年上半年，馬鞍山國控和省控斷面水質指數同比改善5.83%，飲用水水源地水質達標率100%。湖北、四川等長江沿線多省就幸福河湖建設出臺了相關意見。
長江十年禁漁計劃實施時間近半，2024年涉漁行政案件數量同比下降24.7%，長江干流監測點單位資源量同比上升9.5%。14.5萬有就業能力和意愿的退捕漁民實現轉產就業，22萬符合條件的退捕漁民參加基本養老保險，1.2萬名生活困難漁民被納入低保救助范圍，實現“應幫盡幫”“應保盡?！?。
第二章 新時代長江治理形成科學方略
謀長遠之勢、行長久之策、建久安之基。以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長江大保護和長江經濟帶發展等系列重要論述為引領，過去10多年來中國在長江治理的實踐中已形成內涵豐富、邏輯嚴密、系統完善的治江方略，持續推動長江生態環境高水平保護、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支撐和服務中國式現代化建設。
一、堅持生態優先
長江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也是中華民族發展的重要支撐。走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之路，是從中華民族長遠利益考量，從尊重自然規律、經濟規律、社會規律角度出發，明確的新時代長江治理的戰略安排。
1.統一思想形成共識。
思想引領前行，戰略布局未來。過去一段時間，“大干快上”導致母親河被污染、生態被破壞，威脅中華民族長遠發展利益。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推動長江經濟帶綠色發展首先要解決思想認識問題。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國明確了“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的十八字治江方針，為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立規矩、劃紅線、明方向。
過去10多年來，沿江省市切實扛起共抓大保護的政治責任，深刻理解把握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和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內涵，堅持把修復長江生態環境擺在壓倒性位置，正確把握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的辯證關系，主動摒棄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換取一時一地經濟增長的做法，牢固樹立起“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理念，“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成為長江兩岸的廣泛社會共識。
2.找準問題科學施治。
問題是時代的聲音。堅持問題導向，綜合科學施治，這是中國共產黨在新時代治理長江的顯著特征。習近平總書記在南京主持召開的全面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上強調，要圍繞當前制約長江經濟帶發展的熱點、難點、痛點問題開展深入研究，摸清真實情況，找準問題癥結，提出應對之策。
要解決長江流域多年來出現的各自為政、地方保護、污染轉移、跨區排廢等老問題和新情況，必須科學把握保護與發展的關系。長江大保護和長江經濟帶發展中，全流域堅持問題導向、系統施策、標本兼治，統籌推進生態環境保護和修復治理，堅持在發展中保護、在保護中發展，解決了一批歷史上多年未解決、群眾反映強烈的生態環境突出問題，實現了經濟社會發展與人口、資源、環境相協調，使綠水青山產生巨大生態效益、經濟效益、社會效益。
3.健全體系完善機制。
2021年3月1日起，歷經三次審議，中國首部流域保護法——《長江保護法》施行?！肮沧ゴ蟊Ｗo、不搞大開發”被寫入法律，為長江流域科學、綠色、高質量發展提供法律支撐。
從流域保護專門立法、制定全國性專項規劃，到建立中央統籌、省負總責、市縣抓落實的管理體制；從建立健全生態保護補償機制，到持續發揮負面清單管理體系作用；中國的新時代長江治理實踐始終突出法治建設、體系支撐，長江經濟帶生態優先、綠色發展一張藍圖繪到底，各項舉措任務一茬接著一茬干，確保一江清水惠澤人民、綿延后世。
二、堅持辯證統一
千百年來，長江流域以水為紐帶形成經濟社會大系統。運用全局視角和底線思維，堅持辯證統一，處理好各種矛盾與挑戰，是新時代長江治理的實踐邏輯。
1.運用“中醫整體觀”。
中醫經典著作《黃帝內經》提出“治病必求于本”。中醫的整體思維被創造性應用于治療“長江病”。針對長期以來長江流域出現的生態污染、發展粗放等系列“病癥”，“中醫整體觀”中強調的追根溯源、診斷病因、找準病根、分類施策、系統治療的理念成為長江治理的療方。
從生態系統整體性和長江流域系統性出發，采取“望聞問切”式科學調查，為長江流域開展系列“大體檢”，梳理長江各類生態隱患和環境風險，評估長江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找準病灶后，分類施策，在生態修復和保護上，推動上中下游加強協同聯動，祛風驅寒、舒筋活血和調理臟腑、通絡經脈，增強各項舉措的關聯性和耦合性，力求藥到病除；在經濟可持續發展上，明確優化開發、重點開發、限制開發、禁止開發的空間管控單元，建立健全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監測預警長效機制，既治已病、也治未病。
2.科學把握辯證關系。
辯證施策、系統推進是長江流域生態保護和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原則。把握好整體推進和重點突破、生態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總體謀劃和久久為功、破除舊動能和培育新動能、自身發展和協同發展五大關系至關重要。
運用辯證唯物主義的科學理論與方法，擺脫傳統江河治理中“重眼下輕長遠”“重局部輕全局”等片面認識和思維。從流域全局著手，強化生態保護和經濟發展的目標協同、多污染物控制協同、部門協同、區域協同、政策協同，增強治江舉措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
以壯士斷腕、刮骨療傷的決心，積極穩妥騰退化解大量舊產能，培育發展先進新產能，形成了一系列綠色、高新技術產業集群，成為長江治理中處理“近與遠”“新與舊”“木與林”等矛盾沖突成效的集中體現。
3.統籌發展和安全。
長江經濟帶橫跨東中西，承接南北方。沿江11省市的糧棉油產量占全國40%以上，人口總量達6.07億，經濟總量接近全國一半。作為中國縱深最長、覆蓋最廣的經濟帶，長江經濟帶事關中國發展大局、安全大局。
從統籌發展和安全出發，長江流域持續加強耕地保護、農業種質資源保護利用，發展多種形式適度規模經營，全力保障糧食安全；深化上游地區同中下游地區的能源合作，加強煤炭等化石能源兜底保障能力，鞏固能源安全；發展以智能裝備、新能源、電子信息等為代表的現代化產業體系，保障產業安全；持續推動旱澇同防同治，提升流域防災減災能力，高水平建設安瀾長江增強水安全，以一域之穩為全局之安作出突出貢獻。
三、堅持區域協同
長江流域作為一個整體，生態環境高水平保護和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必須依靠區域協同合作。立足全國“一盤棋”，長江治理通過縱向統籌管理、橫向區域協同，歷史性實現保護治理“循法而治”、流域管理“協同發力”、區域協作“順暢有效”。
1.頂層設計引領發展規劃。
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涉及經濟社會發展各領域，是一個系統工程，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必須加強頂層設計，以釘釘子精神久久為功，才能讓長江治理宏偉藍圖中的一項項任務變成現實。
近年來《長江經濟帶發展規劃綱要》《長江經濟帶國土空間規劃》《關于進一步推動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若干政策措施的意見》《關于堅定不移推進長江十年禁漁工作的意見》等一系列頂層設計的規劃、政策連續出臺。長江區域協調發展每年有工作要點、每五年有實施方案，為長江經濟帶發展和長江大保護明確了時間表、路線圖。
在頂層設計的具體指引下，規劃引領的先導作用得以充分發揮。長江流域堅持區域協同融通，加快上中下游協同發展、東中西部互動合作，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發展格局。
2.省際合作推動區域融通。
長江流域跨省市、跨部門，過去經常遭遇“九龍治水、各管一段”的難題。非法采砂牟取暴利曾是困擾長江治理的“老大難”問題。隨著《長江河道采砂管理條例》及各省市相關法規制度的出臺，各級水行政主管部門認真履責，公安、交通等部門密切配合，交界水域聯合共治，長江采砂管理秩序得到根本好轉。
樹立“一盤棋”思想，形成整體合力。沿江省市通過流域統籌、區域協同、部門聯動、多方發力，共同推動生態環境的保護與治理；在推動長三角區域一體化發展和長江中游城市群、成渝經濟圈等區域性發展戰略中，各地自覺把自身發展放到協同發展的大局之中，結合不同城市區位條件、資源稟賦、經濟基礎實現錯位發展、聯動發展；以統籌抓好沿江產業布局為契機，推動資金、技術、勞動密集型產業從中國東部向中西部有序轉移，長江經濟帶生產力布局得以不斷優化。
3.監督檢查保障治理目標。
2024年5月，第三輪第二批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全面啟動。7個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組分別對上海、浙江、江西、湖北、湖南、重慶、云南開展為期約1個月的流域督察和省域督察。督察組針對部分地區“兩高”項目盲目上馬控制不力、建筑垃圾違規處置等長江保護修復仍存在的一些突出問題，督促所在地區整改到位、取得實效。
中國持續完善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對長江生態環境保護開展民主監督，加強全流域、跨區域的事務統籌協調和督促檢查，既評估規劃的執行情況，又發現分析存在的問題短板。通過縱向行業性剛性督察和橫向部門省市協同檢查的方式，讓破壞生態、污染環境及其他影響長江經濟帶發展的行為被揭露和問責，確保長江治理目標的順利實現。
四、堅持共建共享
“‘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现邢掠喂策M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眻猿止步ü蚕硎切聲r代長江治理最鮮明的特征之一，充分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在長江治理中的顯著優勢。
1.互聯互通形成緊密紐帶。
長江流域區域協同發展，離不開交通基礎設施和社會公共服務的互聯互通。依托區域交通基礎設施，加快建設綜合立體交通走廊，完善跨區域、跨部門、跨層級的數據信息共享和互聯互通，深化政務服務合作，長江流域的區域交通和社會服務網絡一體化水平日益提升。
到2035年，長江干線規劃布局的橋梁、隧道等過江通道有望達240座，實現長江兩岸的快速聯通；長江流域不同地區間社保、醫保等服務一網通辦，長江經濟帶的“同城化”“一體化”將進一步提速。
2.共同治理創造美好家園。
引導全社會共同參與長江治理，發揮好人民群眾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構建多元共治格局，形成推動長江大保護和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的強大合力。
三峽集團等央企以城鎮污水處理為切入點，投資落地環保項目，提升沿江城市的水環境質量，同時帶動當地經濟轉型發展。南通市愛尚環保公益發展中心聯動長江流域11省市社會組織，動員近2萬名志愿者開展生態保護活動，志愿服務時長超3萬小時。在重慶市江津區，退伍軍人劉鴻組建了“鴻鵠護漁志愿隊”，帶動上岸漁民成為護漁巡護員。
在新時代長江治理中，企業發揮市場和技術緊密結合的優勢，社會組織發揮連接社會不同主體的橋梁作用，人民群眾充分發揮主動性能動性，多方增加人力、物力、財力投入，實現水與人、水與城、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和生產空間、生活空間、生態空間的互利共榮。
3.成果共享造福沿江人民。
人民保護長江、長江造福人民?！叭嗣裰辽稀钡膬r值理念貫穿新時代長江治理的始終。長江兩岸部分老工業廠房建成了濱江公園、健身步道，為人民群眾提供休閑好去處，營造更加宜居的生產生活環境。發展方式的轉變，也帶動了資本、人才等要素在沿江兩岸的城鎮和鄉村集聚，綠水青山變成金山銀山，增加城鎮就業，帶動鄉村振興。
長江經濟帶居民收入穩步增長，生活水平顯著提高，帶給沿江群眾最直接的獲得感。根據上海社會科學院發布的《長江經濟帶發展報告（2023～2024）》，2023年長江經濟帶11省市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均值為53992元，較2022年增加3181元，年增長6.26%。
五、堅持傳承發展
長江文化匯集了中華民族千百年來治水的實踐智慧，凝聚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精華。在新時代的長江治理中，沿江省市賡續傳承、發展弘揚長江文化，在持續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中，延續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
1.凝聚中華民族治水智慧。
回顧歷史，中華民族在長江治理中，因地制宜、因時制宜，多措并舉、揚長避短，最大限度減少自然災害對生產生活的影響，推動長江流域經濟社會繁榮發展，在漫長歷史歲月中積累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豐富智慧。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帶領中華民族堅持在長江流域除水患、興水利、促發展、惠民生，創造了偉大的世界奇跡。
無論是大禹治水采用的“疏川導滯”之法，還是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時利用河灣地形建無壩引水樞紐，都體現出中國古人對自然的尊重。如今，長江沿線多地城市規劃與水利建設充分尊重原有的地形、水系、植被，避免大規模削山填湖、裁彎取直，使水城關系順應自然脈絡。
凝聚五千年中華民族對長江的治理智慧，中共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我國治江實踐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持之以恒推動長江流域生態環境保護和長江經濟帶高質量發展，治江理論和實踐持續深化、日臻成熟。
2.保護傳承弘揚長江文化。
從燈火輝煌的外灘萬國建筑群到修舊如舊的武康大樓，上海44片歷史文化風貌區在保護修復中重煥新生；夜游黃鶴樓等文旅項目“走紅”，市民游客爭相“打卡”，吟誦“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等名篇；四川眉山三蘇祠，早上9點開門就客流滿滿，游客徜徉在古祠中，接受“孝慈仁愛、厚人薄己”的淳厚家風陶冶……
《長江文化保護傳承弘揚規劃》《長江國家文化公園建設保護規劃》的制定，引領長江沿線各地將長江的歷史文化、山水文化與城鄉發展相融合，突出地方特色引領長江文化的系統性保護、傳承和弘揚。
湖北荊州培養超過600名中小學生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馬山民歌的“傳唱人”，推動這一可追溯至春秋戰國時期的荊楚民歌“活化石”重新煥發生機。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長江文化，正走進長江兩岸居民的日常生活、浸潤人們的精神世界。
3.涵養江河文明新形態。
長江文化是長江流域歷史發展的產物，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歷史認同和深邃智慧。不斷發展的長江文明，通過生態保護、文化傳承、經濟發展和社會治理的多元融合，培育和涵養著全新的江河文明形態。
新時代的中國長江治理方略，強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歷史文化與現代文明交相輝映、經濟高質量發展與生態文明建設協同推進，重構“水—地—人—文”文明形態，其中蘊含的尊重自然、可持續發展、包容互鑒、協同治理與全球關懷的視野和經驗，為世界各國流域治理、文明發展提供嶄新方案。
第三章 新時代長江治理的世界意義
一條大河波浪寬。很多國家都有自己的大江大河。江河在人類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方面，都發揮著重要作用。中國的長江正經歷一場深刻而持久的蛻變。長江的故事，是中國故事，也是人類與自然重修舊好、共創可持續未來的世界故事?；谧鹬睾凸蚕淼臇|方治水智慧，新時代的長江之治提供了一份保障安全（Security）的系統方案，指明了一條通往人與自然和諧統一（Unity）的發展道路，詮釋了一種以人為本（People）的價值取向，貢獻了一條生態驅動經濟（Economy）發展的可行路徑，并在以水為媒的聯系（Relationship）中強化了全球江河文明的交流互鑒。長江是一條超級河流（Super River），其治理和發展的成效與經驗，也具有超級（SUPER）的世界意義。
一、安全（Security）：為全球大江大河治理提供新樣板
生態環境問題具有高度的復雜性、多樣性和跨界性，單一國家或地區往往難以獨自應對。新時代長江治理歷史性成就的取得，在于它采取了一種保障全流域生態安全與可持續發展的系統性方法。它打破了傳統流域治理中的孤立和零散，轉向一種全方位、全鏈條的整體性安全觀。
1.系統化：跨越要素界限。
河流治理的傳統模式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專注于單一的水污染或防洪問題。但人的命脈在田，田的命脈在水，水的命脈在山，山的命脈在土，土的命脈在樹。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堅持保護優先，堅持山水林田湖草沙冰一體化保護和系統治理，加強重要江河流域生態環境保護和修復。這種將生態系統視為一個有機生命軀體的自然哲學理念，是推動江河治理從“治標”到“治本”的重要指引。應用在長江治理中，這不僅確保了大江安瀾，拯救了江豚等長江瀕危物種，更重塑了整個水生食物鏈，加速了流域生態系統的活力恢復。
2.全域化：跨越區域界限。
大江大河常流經多個行政區域，“條塊分割、部門壁壘”的陳舊治理模式常表現為治理權限、政策和行動的“碎片化”和治理效能低下。長江治理通過頂層設計和高位推動，設立了“長江流域協調機制”，強化流域統一規劃、統一治理、統一調度、統一管理，超越了地理界限和行政壁壘?？缡∮?、跨部門協同保護、橫向生態補償、河長制等機制的確立，確保了從長江源頭到入?？诘娜蛑卫?，讓跨界江河從“各自管”到“一起管”，為解決全球跨域河流管理中慣常存在的“上游開發、下游遭殃”等困境提供了新的破解之道。
3.數智化：科技賦能、法治護航。
江河治理不能只停留在傳統手段，還需要前沿科學理論的支撐和科學技術的應用。在中國，衛星遙感、物聯網、生物信息、水生態評估等技術，被廣泛應用于長江等流域水質監測、污染源追蹤、生態評估和災害預警，形成了“空天地”立體綜合的智慧監測網。從更長遠考量，中國出臺《長江保護法》等法律法規形成了保護母親河的硬約束機制。最高人民法院等12家中央和國家機關聯合印發意見，系統性構建了覆蓋長江全流域、貫穿執法司法全流程的協同治理體系。這意味著長江治理不是短期運動，而是擁有一整套可長期運行的制度體系，以確?！爸卫碛行?、成果可持續、生活更安全”。
二、和諧（Unity）：為全球綠色轉型發展注入新動力
發展還是保護？曾被視為相互對立的這兩種目標，在長江治理中得以調和，展示出一種通往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可行路徑。
1.重新審視人與自然的關系。
工業文明以來，人類一度陶醉于征服自然，將河流視為可供無限索取和征服的客體，后果往往是生態系統的割裂與退化。法國《回聲報》報道了重慶市巫山縣每年投入上百萬元專項資金用于長江保護的情景。自2003年起，巫山配備了一支由數十艘清漂作業船組成的船隊，他們每天出發“捕撈”污染長江的垃圾。在這項浩大工程啟動20年后，巫山縣開始收獲治理成效?！案鶕袊|標準體系，長江巫山段干流斷面水質已連續8年保持Ⅱ類標準、總磷濃度連續11年下降”。長江治理的實踐，超越了工業文明的掠奪性發展，轉向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文明，蘊含著可持續發展的文明觀。從對抗、征服轉向尊重、適應與合作，河流不再僅僅是實現人類經濟目標的工具，其本身就有被保護的價值。人與河流不再是“索取與利用”的關系，而是不可分割的有機統一整體。
2.重新審視發展與保護的關系。
美國國家人文科學院院士小約翰·柯布（John B. Cobb, Jr.）認為，許多西方人將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視為尖銳對立的兩面，而中國著力于將二者協調推進，這其中蘊含著“大智慧”。巴西《閱讀》周刊刊登的《水運的力量：長江如何推動中國經濟的巨輪》認為，在中國尋求成為全球生態轉型領導者之際，長江被期待成為可持續增長的綠色通道。長江治理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旨在破解“保護與發展”的矛盾。長江經濟帶在生態質量持續向好的同時，經濟結構更優、發展動能更強。實踐表明，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這揭示出，環境保護不是負擔、不是不發展的借口，若能將其視作新的發展機遇，就有機會實現生態改善、經濟繁榮與民生福祉的“共贏”。
三、人民（People）：為人類生活創造新范式
“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貫穿長江治理始終。長江的健康是人民福祉的根基，人民的守護是長江活力的源泉，二者構成休戚與共、互利共生的生命共同體。
1.以民為本。
潔凈的水、安全的食物、健康的環境，是各國人民共同的期盼。埃及氣候與環境專家馬格迪·阿拉姆（Magdy Allam）表示：“中國如此重視生態文明建設，明顯提高了中國人民的生活福祉”。改善水質保障數億沿岸居民飲水安全，大規模生態修復創造高品質公共休閑空間……長江治理為民眾提供了更安全、更友好的生態環境，深刻體現出“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觀。這對于世界上正經歷快速城市化和工業化的國家和地區而言，是一種善意提示：發展的終極目標應是提升所有人的生活質量，而經濟增長只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手段。
2.共同富裕。
國際觀察人士認為，對向綠色經濟過渡的群體而言，他們更關注能否擁有公平的發展機會和可持續的生計。長江治理并非以犧牲部分人群的民生利益為代價。相反，它積極探索一條讓保護者受益、讓轉型者發展的新路，旨在實現人民的“共同富?！?。長江大保護后，政府通過提供技能培訓、創造公益性崗位，讓“打漁人”變“護魚人”。通過支持發展生態旅游，幫助沿岸居民實現生計轉型。這避免了環境保護成為少數人的負擔，而是通過其創造新的、更可持續的就業機會。這確保了經濟由粗放發展向綠色轉型過程中的公平公正，為環境政策與社會公平找到了平衡點。
四、經濟（Economy）：為發展中國家現代化提供新參考
怎樣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習近平總書記深刻闡述，“我們建設現代化國家，走美歐老路是走不通的”。對廣大發展中國家而言，長江治理提供了一種全新的經濟發展哲學和實踐路徑。
從“二元對立”到“辯證統一”：打破“先污染后治理”的窠臼。日本紀錄片導演竹內亮拍攝的《再會長江》2024年上映，長江的變化之大讓他震驚不已。他表示：“這些改變本身就很令我驚訝，十年其實并不長，因為環境的變化需要花時間，但中國的速度要比其他國家快很多?！敝袊陂L江起筆，將生態約束轉化為創新和發展的新動能。生態環境的改善，成為當地吸引人才、資本和產業的“磁石”，實現了“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價值轉化。目前，長江經濟帶正在建設成為中國生態文明建設的先行示范帶、創新驅動帶、協調發展帶。中國的這一實際行動，打破了西方國家構建的“生態原教旨主義”話語體系，提示廣大發展中國家，可以避免走“先污染后治理”“重增長輕生態”的老路，可以選擇一條更綠色的現代化發展新路。
從“一時一地”到“長遠著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不僅關注當前的發展，而且著眼于長遠。在長江治理中，“十年禁漁”等政策展現了戰略定力和歷史耐心，其效果需要數年甚至更長時間才能完全顯現。這需要決策者具備長遠眼光，“有功成不必在我的精神境界、功成必定有我的歷史擔當”。這是對全球短期主義和政治周期壓力的一種超越，力求保護好我們共同的地球家園，為子孫后代留下一個天更藍、地更綠、水更清的綠色宜居環境。江河永續發展，才能反哺經濟增長、文化繁榮與生態安全，惠及子孫后代。
五、聯系（Relationship）：為世界江河文明交融作出新貢獻
長江治理的故事，歸根結底是一個關于“聯系”的故事：人與自然的聯系，區域與區域的聯系，以及中國與世界的聯系。
1.形成新的全球公共產品。
作為全世界養育人口最多、承載經濟總量最大的河流，長江在治理保護中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探索，是全人類治理保護大江大河、實現發展方式轉型升級的一次全新實踐。其中積累的理念、技術和經驗，正在通過多種國際交流渠道，成為惠及全人類的公共產品。中國與巴西等國家分享檢察機關在環境公益訴訟方面的經驗，“基于自然的解決方案”等生態修復技術面向海外推廣，積極參與“聯合國生態系統恢復十年”行動計劃……中國為解決全人類共同面臨的難題提供了開放、包容的解決方案。
2.加速文明的交流互鑒。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東亞地區辦事處主任兼代表夏澤翰（Prof. Shahbaz Khan）表示，“回溯人類文明演進的壯闊征程，水始終是文明萌芽的搖籃?！笨v觀人類歷史，四大古文明都發源于大江大河流域。江河是聯系人類情感和展現文明特質的全球共同紐帶。長江，作為世界大河文明的重要代表，塑造了中華民族追求和平、和諧、和睦的生動形象，正成為促進不同文明交流互鑒的橋梁。近年來，中國積極關注大河流域文化研究保護，舉辦大河文明對話研討會等活動，助力世界大河文明和治理經驗的交流互鑒。這種交流超越了簡單的技術分享，已上升到文化和哲學高度，引領各國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盡管各國國情不同，但在大江大河的治理中，在追求人與自然的和諧、謀求可持續發展方面，我們命運與共、休戚相關。
結 語
大江流日夜，家國萬里情。
曾經，古老的長江兩岸，有喊著號子的纖夫，有煙囪林立的廠房。今天，越來越多的藍天碧水綠茵，展現在這幅愈發秀美的山水人城和諧畫卷之上。
基于歷史、立足當下、著眼未來，中國將長江經濟帶戰略作為國家重大戰略。這一橫跨東中西三大板塊的經濟帶所承載的，不僅是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動實踐，也是人與自然如何相處的時代答卷。
新時代的長江之歌，正在大江兩岸激蕩。
縱觀新時代的長江治理，堅持人民至上、堅持自信自立、堅持守正創新、堅持問題導向、堅持系統觀念、堅持胸懷天下。長江經濟帶的發展變化，是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習近平經濟思想、習近平法治思想、習近平外交思想、習近平文化思想的重要實踐成果。
人民守護江河，江河惠澤人民。守護江河就是守護文明血脈，就是守護民生福祉，就是守護人類未來。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進程中，長江的故事，正在成為世界聆聽東方、理解中國的一個綠色注腳，長江這條文明之河、生命之河、發展之河越來越寬廣。
江海通達，天地廣闊。新時代的長江之歌，吟唱的是敬畏自然、尊重規律的哲學智慧，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歷史擔當，更是以人為本、永續發展的文明新篇。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指引下，生態優先、綠色發展的理念正在從長江兩岸走向全國、走向世界。
編寫說明與致謝
《碧水奔騰萬里情——新時代長江治理的成就啟示與世界意義》智庫報告由新華社社長、新華社國家高端智庫學術委員會主任傅華任組長，新華社總編輯、新華社國家高端智庫學術委員會副主任呂巖松任副組長，新華社副總編輯、新華社國家高端智庫學術委員會執行副主任任衛東任執行副組長。課題組成員包括劉剛、惠小勇、崔峰、李鵬翔、楊柳、李勁峰、馬曹冉、高敬、魏弘毅、李思遠、閆睿、張陽等。報告英文核校人員包括周而捷、王亞光、方棟、韓喬、孫雯驥、王愛華、榮嬌嬌等。
在報告寫作和發布過程中，水利部長江水利委員會、中國長江三峽集團有限公司、交通運輸部長江航務管理局、生態環境部長江流域生態環境監督管理局、公安部長江航運公安局、長江文化研究院、長江智庫編輯部、中共武漢市委宣傳部等單位，以及中國工程院院士鈕新強、長江技術經濟學會秘書長許全喜、長江水利委員會總規劃師徐照明、長江文化研究院院長黃學龍、湖北省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鄧為、武漢市社會科學院院長樊志宏、長江高端智庫聯盟秘書長秦尊文、長江技術經濟學會常務副秘書長朱勇輝、長江水上交通監測與應急處置中心主任杜經農、長江科學院國合處正高級工程師趙登忠、武漢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吳傳清等專家學者給予了多方面的幫助和指導，在此一并表示誠摯謝意。